“你们还坐不坐车啊？”出租车司机不断催促，“这里不能停车的，要上车赶紧上，现在的年轻人就会磨磨蹭蹭。”
宋楚涵把副驾驶的门关上，低头说了一声：“不坐了。”
就走到乔温身边，关心问她：“看你表情不太对。”
刚和李佳打完电话，乔温手机还捏在右手掌心。另一只手的手指曲起，搭在袖口边缘。
乔温转头看向李凝禾，用低沉的语气对她说：“我刚刚接到你妈妈的电话，医院那边说……梁盼刚刚心跳停止。”
那家私立医院距离她们此刻的地方，很快就能赶过去。
站在病床外，乔温看着不断有医生进进出出，那个前几天还凶神恶煞的妇人，此刻正跪坐在地上哭得站不起来。
“我可怜的孩子啊！没有你，妈妈可怎么活啊！”她边大声哭嚎，边用力往自己脸上甩巴掌。
挣扎着想要往病房里扑过去，硬是不让医生把白布盖上。
她身后那两个哭不出来的男人，跟过去把她往外拉。
拉扯之间，原本盖在梁盼身上的白布垂落。
梁盼的大哥梁勇“哎呦”了一声，松开抓住母亲衣服的手，闪身从病房里走了出来。
躲在病房门外嫌弃得甩了甩手，用力挤了两滴免洗酒精。一转头看到乔温她们站在旁边，心虚得后背一步靠墙。
很快又反应过来，瞪了一眼对她说：“看什么看，你们害死了我妹还有脸来，晚上不会做噩梦吗！”
“哎你这人......”宋楚涵被他不要脸的程度惊到，气得刚打算往前一步吵架。
病房里梁盼的妈妈和二哥还在装模作样哭趴在地上，拽住医生的裤脚不让他走，想要装出痛失孩子的悲痛模样。
遮盖遗体的白布在吵闹中被她妈拉得滑落一旁，乔温仿佛看到梁盼的眼角有泪痕。
病房里外的阳光顺着照射进来，刺得乔温觉得晃眼。
她仓皇转头闭上眼睛，缓了一会儿再次看过去，梁盼眼角的痕迹已经不见。安安静静躺在那里，仿佛是轻飘飘的羽毛，风一吹就能散开。
“别看了。”李凝禾从身后走过来，搭在她的肩膀上。
转头看向那母子三人，摇了摇头说：“梁盼这一身太苦了，希望她来世可以幸福安康。”
那母子三人震天的哭喊声持续了很久都没停下，李佳在医院办完手续从电梯口走出来。
梁盼妈妈一把老泪一把鼻涕哭得泪眼朦胧，看到李佳的一瞬间马上冲过去。
“你还我女儿啊！你老公那个天杀的，你们家人都不得好死！”
“你好，我叫梁超。”梁盼二哥此刻站出来，扶了一下扁圆的无框眼镜。
配合他妈妈唱白脸：“我妹妹已经走了，这让我们家很悲痛。不过对于我妹妹的赔偿内容，还是由我这个当哥哥的来跟你好好谈一谈。”
“不要脸。”宋楚涵在后面骂了一句。
李佳没有直接答应，一直安静看着病房的方向，直到看到梁盼被运走，她才回神。
冷着脸对这母子三人说道：“我说过，我之前给你们的钱都必须用在梁盼身上。我刚从医院方得知，你们除了交住院费推三阻四，还擅自让医生把维持生命体系的药物和仪器更换。”
“这不是没换成吗？”那妇人大呵一声打断，“我就是问一下怎么了？我要是不说，你每次才给那几万十几万的，打发叫花子啊？没钱怎么继续住院啊！”
一说到钱的话题，这妇人把袖子一撩，半躬着背脖子缩进领子，手指向身后的两个儿子。
“那......那盼盼的两个哥哥为了照顾她，请假也是要扣钱，她也不忍心看到哥哥们因为她再吃不好穿不暖。”她越说这顿歪理底气越足，“总之如果最近赔偿款不满意的话，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！”
“我会让我的律师来具体跟你谈。”李佳说完，带着乔温她们离开。
“你说她会不会是不肯赔啊？”梁勇弱弱跟在后面问了一句。
“不肯赔也得赔！“妇人拍了拍身上的灰，“不赔就闹死她！那个撞你妹的杀千刀，自己没钱进去了，还好有个有钱的前妻。”
梁超在一旁接了电话，转过来说：“殡仪馆的人来了，要一个家属跟过去。”
“我才不去，“梁勇第一个反对，“让殡仪馆直接拉走吧，仪式什么的都不要办了，赶紧火化得了。”
梁超又扶了扶眼镜看向母亲。
“就这么做吧，反正也没什么人来祭拜，做这种形式化的仪式也浪费钱。”
梁超刚准备往楼下走，刚走出几步又被他妈妈叫住。
“等等，我跟你一起去。”妇人拿手背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，“你还年轻，不懂的事情太多，别被他们坑了。”
梁勇不敢去，梁超跟着她妈一起借了辆助动车开过去。
刚一停车，又装模作样哭了几句。
直到殡仪馆的招待人员走过来，才擦干净眼泪。
两个人在殡仪馆服务大厅仰头观察了一圈，满眼都是警惕。
“这边根据不同的材质，每一个骨灰盒也会有不同的价格......”殡仪馆服务部的工作人员刚开口介绍第一句，就被梁勇打断。
他妈朝他使了一个眼色。梁勇应声说道：“你们这儿最便宜的是哪款？”
介绍人员一愣，指着东北角那款陶瓷盅。
“50块？这么贵？”中年妇人趴在橱窗看皱眉左右看了一眼，“还有没有更便宜的，你们这个就是坑人，专门坑我们这种什么都不懂的老实人。”
跟在后面的工作人员被她这句话哽住，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。
两个人正磨磨蹭蹭心疼钱，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。
“是钱梅女士吗？”对面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，“我是李佳的代理律师。”
钱梅把手机翻转看了一眼：“她现在给个钱还要通过律师，这么不痛快？”
对面没有任何声音起伏，又用接着说道：“这里有一份律师函，我的代理人将以敲诈罪对你方进行起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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