度过了人生中最记忆深刻的跨年，梁彦回到家中。
从踏进小区开始，就一直有邻居光明正大往他这里瞟，还一直窃窃私语。
原本坐在单元楼下聊天的几个妇女，在梁彦靠近时瞬间一拥而散，仿佛他身上带着某种病毒。
倒是不在乎这几个人的看法，梁彦脚步没停目不斜视直接往上走。
走到家门前，才发现昨天一片混乱，竟然没人关门，就这么大门敞开着，向路过的人展示家里面的狼藉。
地面上已经有数不清的脏脚印，梁彦干脆不换鞋径直走进去。
他现在只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，好在客厅被砸得乱七八糟，还没祸及他的卧室。
刚走进去就看到阳台上有个人，梁彦吓了一跳，顺手抄过茶几上的一个酒瓶就想扔过去。
站在阳台上的人西装革履，看起来对梁彦的防备模样丝毫不在意，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才慢条斯理走进来。
进屋时踩到了一件梁世勇的外套，掩饰不住嫌弃的表情，把这衣服踢到一边。
梁彦觉得这人有点眼熟，但是想不起来。
男人倒是对他笑了一下，做起了自我介绍。
“我姓韩，是俞总身边的秘书。”他朝梁彦礼仪周到鞠了个躬，“您就是梁世勇的小公子吧？”
梁彦皱眉，这人的说话腔调让他起了一阵鸡皮疙瘩。
梁彦扫了一眼周围，屋子里到处都是被敲碎的玻璃酒瓶，还有没喝完的酒渗透到地板中，留下满地污褐。
这位韩秘书明显是对这个地方充满嫌弃，但是良好的职业道德和修养让他还保持着客套标准的笑容。
“坐。”梁彦从沙发上扒拉出一块空地，
见韩秘书只身未动，梁彦自己坐了上去，靠出一个舒服的姿势。
沉声问道：“什么事？”
韩秘书双手附在胸前，说道：“是这样的，这套房当初是俞总暂借给您父亲，并不是赠予。现在由于梁先生擅作主张犯了大错，俞总决定不再让这种品性的人住在自己名下财产，所以决定把这套房收回。”
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合同，递到梁彦面前。
见梁彦没接，也并不意外，把合同后放在了满是垃圾的茶几上。
“我也知道突然这么通知会让人一时难以接受，俞总最是仁慈，不想太赶尽杀绝，所以请您按照合同上的约定，在一周内把房子腾空。否则我们则会出手帮忙，把这座房子里不干净的东西，全都清理赶紧。”
韩秘书说得很慢，一字一顿，却给人一种压迫感。
一周还仁慈，有钱人往往最虚伪。
梁彦当然没把这句话说出口，他靠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往后仰，接过合同看了一眼，双手捏在纸张上。
韩秘书手在此伸进公文包里，原本以为梁彦要撕了，已经准备好重新拿出来一份。
没想到梁彦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支笔，爽快得签字递还回来。
韩秘书维持了一晚上笑容，难得露出微微怔住的表情。
“怎么了？不接吗？还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爽快签字，以为我会就地耍赖撒泼打滚。”梁彦又往前递了点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。
“当然不会。”韩秘书保持涵养接了过来。
完成任务后，一秒也不想在这间臭烘烘的屋子里多待。
最后还是提醒里一句：“一周后，我会带着搬家公司准时来收房。”
“我还有个条件。”梁彦开口。
韩秘书顿住，以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转身。
“您需要多少安置费？我可以回去和俞总汇报。”
梁彦走过来，站在韩秘书面前，盯着他面部中间说道：“听说贵公司在搜查找人方面有一套，虽然我知道可能性不大，但是我还是要开个条件。希望在梁彦从监狱里放出来之后，如果他死缠烂打找到贵公司，不要告诉他我的行踪。”
韩秘书一开始没有说话，过了几秒才消化了这段话的内容。
“梁世勇入狱了？”他问道。
“暂时还没有，”梁彦叉腰看向阳台外，“但是我会想办法起诉让他进去的。”
韩秘书阴阳怪气了这么久，嘴角的客套笑容终于又上扬了一点。
看出来这一次的笑意是真的开心。
“那就让他永远不要出来。”韩秘书踱步走到梁世勇的房门前，上下打量这个房间。
梁彦这才发现，梁世勇的房间里被人动过，翻得烂七八糟，看起来是在找什么东西。
“他做什么事了？”梁彦敏锐察觉到这一点，“梁世勇这一次外面的追债人，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欠高利贷吧？”
“稍微推波助澜了一下，”韩秘书爽快承认，“让他身体上稍微受点外伤吃点苦头。”
“梁世勇这个人，胆大妄为，竟然敢来威胁俞总。所以给了他一点小小教训，原本还想直接以诈骗罪起诉他，没想到他倒是先进去了。”韩秘书重新走到了门前，“所以你放心，既然如此，那就正好让他罪名加重。”
韩秘书走后，梁彦依然一直站在原地。
他记得有一阵梁世勇回来后大骂了好久，嚷嚷着要偷拍俞总和其他男人的照片再去她公司里乱发。
估计是因为自己被厌烦抛弃而感到暴怒。
以梁世勇的智商，也只能想出来这种威胁方式。
梁彦没说话，他最后看了这栋房子一眼，进浴室洗澡。
洗完后把手机插上充电线，然后倒头就睡。
这一觉几乎是昏睡过去，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，楼上传来了午饭的香味。
梁彦饿得胃疼，撑住额头起床，拿过手机随手一看，发现自己多了五六通未接来电，都是来自昨晚那个陌生号码。
就在这时，这通电话再次打进来，梁彦几乎没有犹豫就接通。
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讨债的还是催命的。
“你好，我是《当下百态》的记者，我叫方杰。”
梁彦看了眼手机屏幕，手指准备点挂断。
“你打错了。”
“我没打错！”方杰突然激动，用最快的语速说完，“关于你父亲的事，我想采访你一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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