埙的声音，是铅华洗净的古朴稚拙，江眀棋也是个粗人，无甚技巧，只是将那满天的红霞，起伏的山脉和沱沱河清澈的碧波娓娓道来，我不由忆起那些韶华，回转在有关他的画卷中，他策马而来，他酒窝淡淡，他横眉冷竖，他起舞而歌......
一曲罢了，我醒来，枕边又是空空，昨夜被窝里的温存小意，恍如一场梦一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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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二少爷，阿竹知道错了......阿竹再也不敢了......”
四五天不见，阿竹这小子被阿木古朗折腾得够呛，衣衫褴褛，也瘦了不少，跪在门口，整张脸都贴到了地上。
我见他这样，心里也揪得慌，但还是要摆出架势来，冷声道：“那你说说，错在哪里？”
阿竹一向机灵，早也打好了草稿，抽噎道：“我不该用车前草充当茶叶卖给牧民，也不该打着苏府的旗号让那些商铺卖假茶叶，我还拖累了二少爷和苏府在拜城的名声，还差点害得苏府和毛斡台打了起来......”
这小子虽然将以草代茶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，但也绝不会主动去反省以往的那些错事，我皱眉，又问：“那你为何要这样做？”
阿竹哭道，“我只是想赚钱......二少爷，阿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人.......”
我道：“是不是苏府给你开的工钱太少了。”
阿竹抬头看着我，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，摇头不迭，“不是的，不是的！二少爷，阿竹从来都没这样想过！阿竹自幼就没了爹娘，是老爷和二少爷收留了阿竹，阿竹一直都把苏府当做自己的家！给家里做事，阿竹从来没想过工钱是多是少......”
我冷声道：“那你为何在家里也坑蒙拐骗？”
阿竹望着我，张了张嘴，说不出话来。
“你觉着阿轩笨，也把那茶叶卖给他，骗他说是从外边买回来的龙井，你在账房学做账，把银子挪出去给自己的生意做周转，你知道柳慕青的心思，背着我收了那许多礼物拿到外面变卖，你还仗着自己是我院里的人，让府里的叔叔阿姆帮你做些莫名其妙的事。阿竹，我可有一件说错？”
阿竹把头磕在地上，浑身发抖，“阿竹错了，阿竹错了......二少爷，阿竹再也不会了，阿竹以后一定会老实本分地伺候二少爷，求二少爷不要赶阿竹走......”
我道：“你也知犯了这些事，是要被赶走的？”
阿竹浑身扭曲，不停地搓着双手，哭得说不话。
我也见不得他这副样子，侧过脑袋，道：“你从小心思活泛，本不是件坏事。从前在柴桑城，我苏府倒有家底惯你作个无知刁奴。但到了拜城，苏府已家道中落，我几次三番地告诫你，行事要像个样子，不要落任何人的把柄，你也改不过来。你既然认为自己天生我材必有用，我就遂了你的愿，让你自己去外面闯一闯。”
阿竹大声哭嚎，他本就被阿木古朗捉弄了几天，没有吃好喝好，更没有睡好，声音也哑了，甚为凄惨。
我狠心道：“不是我不想留你，而是你犯了这样的事，苏府留不下你。否则，其他人该怎么想？我苏府还要不要在拜城立足？”
阿竹双膝跪地，爬到我面前来，磕头不止，“二少爷啊......阿竹真的知错了，您就最后原谅阿竹一次吧......”
他见我没反应，又爬到桂茹阿姆脚边求情，“桂婆婆，我错了，您给二少爷帮我说句话吧！求您了！”
桂茹阿姆脸上的肉颤了颤，终究是没开口。
阿竹面色如土，又爬向愣在一边的阿轩，“阿轩弟弟，竹哥哥错了，你帮我给二少爷求求情吧！竹哥哥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，以后什么好吃的竹哥哥都让给你......”
阿轩看了看我的脸色，瞪着圆溜溜的眼睛，慌张地躲到了桂茹阿姆身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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