料想也是。却不知卢祉言受伤，与他有无关系？我暗自打量他的神色，两次相处下来，发现他十分容易就脸红，现在更甚，越看也越觉得粉雕玉琢，十分惹人喜爱，难以与那血肉模糊的躯体联系在一处。
他摸了摸自己的脸，“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......？”
我稍稍移开视线，“你生得好看，但是不像你三哥，也不大像你四哥。”
他更加脸红，“我像阿爹多一些......哥哥你也好看！”
我吹了吹一直遮在脸上的面纱，“这样你也看得出？”
“那、那天......”他结结巴巴：“那天晚上我就、就觉得哥哥好看......”
“......”
好不容易有人夸，却是个小骗子......我暗暗觉得可惜。且被他那四哥在脸上抽了两鞭子，一道伤从嘴角开到耳垂，一道伤自颧骨下到脖颈，不知要丑到何时去，更何谈好看？
“小公子谬赞。”我想了想，怅惘道：“若说好看，我从前认识一个哥哥，他是建兴十八年麒麟榜首，那才是风华绝代......小公子肯定认识。”
我侧头看向凌若辉，“他叫贺舒云。”
凌若辉怔了一瞬，“嗯......”
我亦不多言，携了他的手，正要去找店家买下那尊阿喜穆，忽闻怒吼：“是哪里来的人？！”
只见一匠人打扮的瘸腿老汉拐出来，围着冰钲转了两圈，又气急败坏道：“怎么能随便乱敲！这可是冰玉罄！”
原是刚才敲曲子惊动了他。
北疆民风彪悍，这匠人一看就是从过军，脾气耿直，不好惹，加之擅动了别人的东西的确理亏，我连忙道歉，“阿叔见怪，既然碰了，我们正好买下......”
“不卖！”将人闻言更生气，怒道：“这些都是文府早先订下来的！待会儿就要运去西吴宫摆宴用！要是坏了，就得抓你们去抵！”
“......”
有如此缘故，我也无话可说。好在细细查看后，冰钲并无损坏之处，匠人骂骂咧咧了一阵，到底没有为难，我忙带了凌若辉，悻悻离开。
难免有些扫兴，我望了望天色，云霭沉沉，一直与他周旋，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，便问：“主君今晚在西吴宫设宴，小公子要去吗？”
他略作思量，小声道：“哥哥去，我就去......”
“......”我牙齿发酸，讪笑：“既然这样，那我就先派人送小公子回去，晚些时候再到西吴宫见。”
凌若辉面上一沉，似不情愿，却未等我看清，又已乖巧点头了。
我怕他回去途中出事，专门到镇远镖局找了辆马车。他轻巧跃上去，探出一颗头来，“《凤求凰》......我是第一次对别人弹......也不能算弹......等我回去练好了，再来向哥哥请教。”
“......”
我道：“可是......我最近正好在温习《思贤操》，不如换成这首曲子，一同探讨如何？”
他噎了下，闷闷点点。我当作浑然不觉，又问：“流霜阁里可有烟花？”
“烟花？”
“小公子平安到达后，放烟花知会一声，我也好放心。”
他将下颌抵在窗棱上，只看着我，也不说话。见他不愿意，我拍了拍马腹，“那还是算了。小公子请慢走。”
“不是！”凌若辉猛地支起脑袋，“我是在想......”
吱唔了几声，又说不出后面半截话，他最后只仓促挥了挥手，就放下轿帘。我目送马车远去，一直到看不见影子，呼出一口气。
我的确将他当成了奚辰那样的小孩儿，没有拿捏好分寸，言行过密了。
因在轿子上时，见他没带金甲，独自一人，便生出了将他药晕、藏到某处好好审问，或是当作筹码的念头。处处顺着，想骗他放下戒备，乖乖吃下迷药，但一想到后果，投鼠忌器，还是未敢真的下手。
凌三调戏我，应该是齐州军北上，现在听命于皇帝，与横秋军相抗，他想找李徵钰的不快。凌四厌恶我，或许与当年在九湘楼的误会有关，以为我攀附凌三，也勉强算是有缘由。
但这凌若辉到底有何目的？我摸不着头脑，又吸了一口气，转身朝向对面的客栈，便见一道身影靠在二楼窗边，也是个少年，只不过朴素许多，身着半旧的暗红披风，他的面相还未完全褪去稚嫩，却已经显出方正，此时在高处，衣袂飞扬，更多了凛然之气。
此时更是两眼发红外突，仇敌一般地瞪着我。
“奚辰。”我走过去轻声唤道，生怕又将他惊跑。
刚才从卖冰灯的铺子里出来时我就瞧见了，是以赶忙支开了凌若辉。
但那晚不欢而散，他应该还在赌气,并不理会，只是从上投来目光，与雪花一齐落在我脸上，冷冷的。
“......”
我自觉有愧，便走进客栈，往二楼上爬，气喘吁吁地上去时，那暗红身影却又一晃，直接从窗户跃了出去。
“......”臭小子！
我不禁咬牙切齿，又追到窗边，“苏奚辰！”
他在街上站定，微微侧过半张脸，“你有新弟弟了，还要我做什么？”
“......”
新弟弟？！
我本来又气又急，听他这样说，哭笑不得，又十分心疼。凌若辉是善是恶我都分不清，怎能与你苏奚辰相提并论？
我好言说道：“你上来，二哥和你把事情讲清楚。”
他却回道：“横竖你又有一百个说辞骗我，讲不清楚！”
“......”
我一时语塞。也知依他的性子，现在说教训的话，恐怕会更加不服，说请求的话，反而让他更加觉得自己有理，也不会听......想了想，我爬到窗棱上，作势要和他一样跳下去。
“二少爷！”一直跟在左右的桂茹阿姆先叫起来。
苏奚辰亦变了脸色，急趋到窗户下。
此举卑鄙，我却顾不得那许多，又往外倾了倾身，道：“要么你上来，要么你在下面乖乖等我！”
本以为胜券在握，却看见苏奚辰猛地往后退开十余步，哼道：“你就是喜欢利用我对你的在意！”他的话语间已带了怒气，视线又在我肚子上一扫而过，“你不敢跳！”
说罢转身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“......”
我愣在窗子上，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一片茫茫雪色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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嘿嘿……我更新的速度就像狗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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