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凌景奕陡然抬眼，神情狠戾，高承依旧道：“你不乐意我也要说。他与文府有婚约，还敢与奸夫犯下此等丑事，行崄侥幸，本就又蠢又贪，和虞家之类有何区别？”
“你已经因为他被虞家利用了一次，这次他显然也是在利用你。重蹈覆辙是兵家大忌，你这样行事，更是蠢得令人发指！”
末了，又评道：“犯贱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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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景奕此时却莫名平静，随意捡起地上的一份信笺，“师兄，当初就是你让我搁下他，先回齐州。”
“......”高承一愣，回过味来，气得甩袖背过身去，“竟是我的错？那以后你的任何事，我都不参言了！”
凌景奕道：“谁都未料到会是这样。你毋须说了，苏奚迟是何种人，我自有判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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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承冷哼：“大局如何，你最好也要有判断。齐州军绝容不下色令昏智的主帅！”说罢，他也踢了一脚地上已经散架的信匣，大步离开。
两人不欢而散，凌景奕坐在地上翻了片刻文移，叹出一口气，要说苏奚迟对他没有影响是假，他近日已看不进去半个字。
不由取下腰间玉佩握在手中，一闭眼，面前就是那人的模样，愈想愈有一种思之如狂的焦躁，错过几年，美玉已遭受如此玷污，心中的滔天更怒火难以熄灭，却不知向谁去发。
高承也只说对了一半，他对苏奚迟如此小心翼翼，更是因为秦王的缘故——苏奚迟不止是虞子兰，也是当初那个在义皋山树林中，躲在车帘后对他吐舌头的稚子。
当时只在灰烬中找到三具焦尸，本就存疑，宗父表面上未再追查。那小孩儿若是存活，如今正好与苏奚迟一样的年纪，他细细思索了手上的证据，心中越确定，也越惶恐难安。
是齐州军剿灭秦王，他还能指望苏奚迟……或者说李淮辛待他如何？
想时，忽有一道敏捷的黑影从窗中潜入，无声跪于三步外，禀道：“属下探知，锦屏馆里的那个的确是假货。苏公子好像有虫丹，拿给江明棋用了，兴许保住了性命......”
闻言，凌景奕愣怔了许久，再松开玉佩时，手心已被嶙峋断面戳出几个深浅不一的血洞，一滴一滴地往外渗着血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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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嘴角一动，却不及神伤，又有人在外间禀道：“主君遣人来说，请主帅前去西吴宫议事。”
凌景奕皱眉，挥了挥手，面前的黑影自所来窗口退出，又无声无息地隐入了夜色中。随后，有两个中生小仆匆匆行来，捧衣立在门外，等候差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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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景奕命人进来，睨了一眼衣服，黑金戎装，心中愈加烦躁，道：“要那套檀色的。”因是去见李徵钰，不可太咄咄逼人。
两个小仆面面相觑，皆不知凌景奕所言是哪一件，连忙跪下，一人颤声道：“从、从前都是院君在打理……奴才们刚被拨调来，还不懂衣服的规矩……”
凌景奕也才想起和虞子初有关的人都被撵走了，不觉厌烦，抓过戎装，也不许小仆伺候，自己潦草披上。
出门路过中庭时，看见一少年蹲在地上，像是在玩雪。
“辉儿。”凌景奕唤了一声，那少年回头，袖子下叮当响，竟是铐着一条小臂粗的铁链，两腿脚踝上也是如此。
“在这里做什么？”凌景奕走近看，少年惊慌失措，忙用袖子将面前的东西捂住。
凌景奕让玄甲将人拖开，雪地上原是一尊冰塑，只得一尺来高，用匕首细细地打磨过，眉眼细腻，衣袂飘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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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喜穆......”他北上途中读了许多北疆的风俗史志，认出是此地的姻缘神，蹲下来细看，发现在灯下，那上挑的眉眼竟肖似一人，更想到此前凌若辉偷偷溜出去找苏奚迟的事，他脸色阴沉下来，问：“你雕这个，是要送给谁？”
凌若辉委屈地抿了抿唇，并不言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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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景奕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要与这等小儿争风吃醋，怒意更甚，抬脚碾碎阿喜穆的冰塑，“明日我派人把你和老四送回齐州。”
凌若辉呆呆看着被毁坏的冰塑，眼眶含泪，从玄甲手中挣扎出来，道：“我已经写信给阿爹了！阿爹要来替我做主！”
凌景奕冷笑，也并不介意抽空玩弄一下这个小子，指向庭中的角落，“你去那里看看。”
“......”凌若辉一愣，依言跑过去，用匕首破开被冻硬的泥土，先撬出了几片羽毛，已被雪泥染成乌黑颜色，再往下，是一只蜷曲僵硬的利爪，踝上戴着银环，他认出是白隼的，气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此前，他就是将信绑在白隼的腿上，竟被凌景奕射杀了！
“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哥哥!”凌若辉的声音带了哭腔。
凌景奕未再理会，径直到门外骑上马，往西吴宫驰去。来源长佩文学网（https://www.gongzicp.com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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