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不是他——
槲桑不会死。
“噹唥”一声脆响,一把锋利的匕首落在了秦岩身旁。
秦岩抬头的时候刚好看见流云收回去的手臂,决绝而又冷漠,流云的意思不言而喻。
是不是只要他自杀了这一切就都会结束?
没有人会痛苦。
更没有人会受伤。
而她也算是为了那个男人报仇了?
秦岩看了眼落在地面上的那把刀,目光忽悠的变的深邃,他突然发狂一般双手紧紧的卡住了流云的肩膀把她扒拉了起来。
“他只是个魔族!魔族你不懂吗?你何必为了他如此?为他……为他……”要我的命!
在秦岩看来,流云应该是恨那个强制要了流云的魔族,可流云却想要了他的命,为他报仇。
这让秦岩无法理解。
“魔族?魔族又如何?他从不曾伤我分毫,反而待我很好,还有,你可知道他为何出现在刑堂,又为何落到如此下场?”
流云毫不畏惧,抬眸就和流云对上了,说到缘由之时,流云的心中泛起一阵酸涩来,淡灰的眸子里就晕染上了一层水汽。
“是我让他去救你的,他是为了救你而出事的,这世间所有人都可以说他是个魔族,都可以瞧不起他,唯独你不能!你更不配。”
秦岩琉璃般的墨眸里有震惊和不敢置信。
他是为了救他!
秦岩心中忽然就慌了。
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?
他看着流云那张满是恨意的脸,一时间不知所措了。
从前他满心都是小师妹,可自这段时间来,他的心渐渐被眼前这个女人占领,她的关心,她的相护,最关键的他懂他。
可她却恨他。
恨不能他去死!
流云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杀意,她知道,一旦系统察觉到她有这种想法,怕是立即就会做出相应的对策。
所以,即便是扔出了刀子,即便是那么憎恨于他,她依旧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思想。
关于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以及槲桑的身份,流云从来都没有想过,她不在乎。
人都死了,在乎有用吗。
失了秦岩拖拽的力道,流云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。
这一世就让她这么颓丧下去吧,抚慰一下心灵也好,舍不下那份感情也罢,反正都无所谓了。
她拯救世界,他拯救她,可是谁来拯救他呢?
好累啊。
流云缓缓闭上眼睛。
魔族失了魔君,想必最近几年都会被内乱困扰,闵夜因着槲桑的药必定有了心魔,只要给予秦岩足够的时间,怕也不会在是威胁。
这一世怕是在不会遇见之前的事了,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,他也就不用自己相护了。
流云长舒一口气,就算有什么事,怕是也不是什么危及性命的大事,不危及性命,秦岩自然也不会如同之前一般大开杀戒。
她的任务也算是变性完成了吧。
说到底,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,流云缓缓的闭上眼,一滴晶莹的泪滴滑落,流云:“你先出去吧,我想静静。”
她好累啊。
秦岩如失了魂魄一般,浑浑噩噩起身离开。
有道是命运弄人,或许从小师妹带她找师姐求助的那一刻就错了,啊不,或许更早点。
或许是那日他被打时,师姐突然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这一切就都错了,结局已经注定,做挣扎也不过是徒劳而已。
流云静静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,心中亦是空唠唠的,摒弃脑海中的杂念,静静的闭上眼。
活着,意义到底何在?
她就算是死,也不能和他共赴黄泉,也无法回报他对她的那几分好。
……
一晃经年,流云终究还是把自己给作没了,或者说,她觉得赎完了罪,可以无牵无挂的走了。
只是她不知道,在她走后,那个整日照顾陪伴她左右的男人也紧随她而去,当鲜红的血液晕染在雪白的雪地上后,秦岩的身体上空竟然飘着一股黑色的魔气。
然后一个人形缓缓显现,刀削斧劈的面容,深邃的眸。
他仰天一声怒喝,然后飞快的朝着小屋中的床榻而去,“云儿!我的云儿。”
嘶哑的声音含着漫天的悲,让人闻之落泪,听之心酸。
此人,不正是流云心心念念的那个亏欠之人?
“这么些年我一直在,一直在!”槲桑抬手小心翼翼的抱起床上那瘦骨嶙峋的女人,然后死死的拥入怀中。
他是魔族的王。
可他也是人。
没错,他乃是人魔相恋的结晶,人魔不共戴天,他的父亲为了能让他不暴露,也为了能让他顺利修行用秘法把他身体人族血统分离压制。
是以,他从来不是一个健全的人或者是魔。
他从来只以为秦岩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而已,知道那天,他去救秦岩,的濒临死亡之际,秦岩体内封印着的血脉觉醒。
竟然和他是同宗。
也是直到此时他才恍然明白,流云为何会在此守护秦岩,又为何会对他说出那些话!
可此时已经晚了。
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,秦岩元气大伤濒临死亡之际,换发的血脉不顾一切的想让主体活下去,所以就开始吞噬槲桑,想让二者合二为一,已保他命!
想到这儿,槲桑痛苦的蜷缩成一团。
浓烈的魔气也跟着颤动起来,他拼死也要守住自己的这一丝清明,也不过就是为了告诉她自己还活着的事情。
可最终却等来了这个结果……
屋外,雪花纷纷扬扬洒落,屋内,槲桑面容扭曲满腔悲愤。
命运啊,总是这般无情的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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