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里原本严肃温馨的气氛被这句话打断，李凝禾一下子就反应过来，快步走到书房的窗口去查看。
那团她看到的黑色人影不是错觉，这么冷的天，正站在人工湖边摇摇欲坠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李佳打开门。
乔温赶忙就跑过来，惊慌说道：“我刚刚在阳台上往下看，就看到湖边好像有个人影。盯着看了一会儿，果然那个人影就跨过栏杆，现在好像已经站在湖边了！”
“那儿！”李凝禾贴在窗口查看，已经指出了黑影的位置，“假山那儿！”
只是那一片的路灯年前就坏了，一直没来修，所以根本就看不清是谁在那里。
“我们要不要找物业，或者报警？”李凝禾拿出手机问。
李佳从小教育她的都是遇到问题要镇定。
没想到这一次李佳已经先跑了出去，到衣架上拿下外套，急急忙忙换鞋。
“来不及了！”李佳指着李凝禾说，“我先过去，你找找周围邻居来帮忙。今天物业放假，临时抽人过来肯定来不及。”
乔温左右看了一眼，也拿过羽绒服跑了出去。
“你妈妈怎么那么着急？”乔温问还在谨慎关门的李凝禾，“你看得清楼下的是谁吗？是不是认识的人？”
李凝禾摇头。
正在焦急等电梯的李佳连头发都没来得及顺，夹在外套下，转头说道：“万一小区里真出了人命，那房价就会受到影响！”
刚说完，电梯到达，她以最快速度冲了进去，半空中留下一句话。
“快找人来帮忙！”
李凝禾把钥匙揣在手中嘴角抽搐，真不愧是她妈妈。
乔温和李凝禾找了同楼道的几个邻居。
好在乔温以李凝禾生活在这里的那段时间，以她活泼的性格和邻居相处得都不错。对方一听求助，也急忙从家里跟了出来。
带着三四位邻居叔叔阿姨跑到人工湖边，远远看到李佳正在栏杆上，而那个人影情绪激动站在湖边。
崩溃得边哭边喊：“你们别过来！都不许过来！我想一个人待着。”
“齐燕，你现在这样除了伤害自己，又能有什么效果？那个人他不在这里，心已经走了，即使你今天跳下去他也不会心疼你。”李佳站在旁边劝。
想要小心靠近，又被叫了回去。
齐燕？
乔温伸长了脖子看过去，是他们楼的齐阿姨。
怪不得刚白天看到她的时候，情绪看起来很差。
“怎么会好？”齐燕更加激动，“我的家都没了，孩子也会被抢走，我什么都没了！我就要让他后悔，心里一辈子愧疚我。”
“怎么回事？”乔温走到李凝禾身旁，拿胳膊肘碰了碰她，“听起来像是感情破裂？”
李凝禾茫然摇头，她对邻居的情况一概不知。
身后带来帮忙的邻居也在轻声讨论，乔温竖起耳朵，身体微微后仰偷听。
“我就说齐燕家最近不对劲吧？他老公虽然之前也混账，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管，但是这次是直接连过年都不回来。”
“我前几天还听到他们家在吵架，又哭又砸，他老公还嚷嚷着要离婚打官司抢孩子，那天晚上动静可大了，我睡着了都得吵醒。”
“这么混账啊？我怎么记得齐燕是远嫁，要真这样也是可怜。”
怪不得这么崩溃，乔温往旁边挪动一下脚步，更加近距离看着李佳和齐燕。
齐燕情绪过于激动，后面的邻居一靠近，她就恨不得马上就跳下去。
有热心的邻居已经在摘手表掏手机，准备在这寒冬腊月第一时间去营救。
乔温让李凝禾走到李佳身旁一起打掩护，自己则悄悄从人工湖的另一侧去翻栏杆。
她小时候和宋楚涵一直爬树调皮，翻过这个栏杆简直轻而易举。
好在这一片路灯坏了看不清，乔温蹑手蹑脚潜过去，趁着齐燕没注意，忽然上前拉住了她。
见眼前的情景，李佳和另外几个邻居也一拥而上，把齐燕带离了湖边。
直到有光的地方，乔温才看清。
向来注重形象，只是下楼倒了垃圾都要戴帽子的齐燕，此刻披头散发双眼无光，羊绒外套上都是草籽和树叶，鞋子早就被河边的湿泥弄脏，看起来狼狈无比。
其他邻居人救了下来，就纷纷回去接着过年。
李佳拉齐燕坐在小区里道路旁的长凳上，对方看起来情绪已经失控。冬季深夜也顾不上自己冷不冷，抓住李佳的手开始语无伦次。
“他非要和我离婚，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？”她泪眼婆娑看向李佳，“都是我不好，前段时间因为喝酒的时候跟他吵了一架，原本只以为是寻常吵架，没想到会演变到这个地步。”
“李佳，你当初和你老公离婚的时候，是怎么度过这段日子的？我想不开啊，我一想到就浑身难受。”
李凝禾原本打算去旁边自动贩卖机买点水，没想到齐燕会说这个话题。
这话一说完，她感觉冷风刮过，空气都变得凝滞，绝望抬头捂上了脸。
从小到大每次有人提到这个话题，李佳都会生气很久。仿佛穆伟明是她人生用最大的污点，恨不得一切从未发生过。
原本以为李佳会和之前一样，没想到此刻她依然蹲在长凳前，拿出一包餐巾纸给齐燕递过去。
语气镇定说道：“哭吧，哭出来就好了。不过要哭也得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哭，不然他会在心里嘲笑你。”
封存的记忆重新启动，李凝禾想起小时候自己半夜醒来，赤脚从房间里走出来找妈妈。
月光皎洁，从没有拉窗帘的落地窗照射进来。
在人前向来坚强的李佳，一个人坐在沙发前抹眼泪。
“那我应该怎么做？”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难受，齐燕浑身都在发抖，“我不行，没有他我活不下去。”
“这世界上哪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的道理。”
乔温站在自动贩卖机前，“哐”一声有瓶矿泉水掉下来。
她拿着水走过来，朝李佳看了一眼。
反问：“对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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