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温这么和李佳说话，让李凝禾感到一瞬间窒息。
拉了拉她的袖子，示意闭嘴。
“我妈最讨厌这个话题。”李凝禾带着乔温后退提醒道，“再加上穆伟明刚过世，这样一提，她就更生气了。”
乔温安抚拍了拍她的手背，指向李佳的方向。
她但是没有和往常一样提及这个话题就避而不谈，起身坐在齐燕旁边，帮她打开瓶盖递过去。
“我刚离婚那会儿也觉得我会过不下去，虽然每天和他吵架，那人也从不管家里的事，再怎么样也是要过一种重新的生活。”
李佳的语气几乎平静。
“但是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，这种无用的婚姻，离开了反而是解脱。”她难得露出温柔的语气看向李凝禾，又重新转头说道，“那个时候我心里憋着一口气，想要给自己和孩子一个最好的生活。于是我就拼命工作，我什么都想要追求最好的，包括我女儿的人生。”
说道这里，她两手摊开。
对齐燕说：“这里的房子是我自己赚来的，现在我和我女儿的物质生活比那一家子好得多。很多年以后我想了想，如果没有当初我逼自己一把，可能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。”
齐燕哭得累了，用掉了半包餐巾纸。
逐渐情绪冷静下来，听李佳说话。
“所以你现在哭完了，就振作起来。与其依赖别人，不如靠自己。”
李佳见齐燕没再闹着要跳湖，扶着她往楼里走。
一路上李佳都在用最快的语速和齐燕讲关键点，如果争夺抚养权，又如何打官司争家产。
齐燕原本还一副没了老公活不下去的样子，等到家门口的时候，已经和李佳同仇敌忾。
想拉着她进门接着说，方便自己做笔记。
乔温跟在后面整个目瞪口呆。
李凝禾靠过来解释：“我妈大学时候是辩论社连续三年冠军。”
“……”
“在前年还把一直跟她作对的同事骂得转岗了。”
“……”
乔温在心中默默给李佳点了个赞。
“对了，”李佳接着又说，“不过我今天刚得到消息，我那个渣男前夫今天死了。”
齐燕原本还有点懵，听到这句话反应了好一会儿，忽然“噗嗤”一声笑出来。
这让李凝禾想起她们母女俩刚刚在书房的对话。
她说她放下了，看起来是真的已经释怀。
李佳被齐燕拉到了她们俩，情绪脆弱的女人最需要一个抒发的地方。
只是李凝禾发现她妈妈今天好说话。
“可能是觉得同病相怜。”乔温在她耳旁感叹了一句。
她和李凝禾回到房间里，重新开灯后走到阳台旁放空。
乔温惊奇发现，楼下那盏坏了好几天的路灯，不知是不是因为电路重新接好，又亮了起来。
第二天从李家离开的时候，李佳把乔温和李凝禾叫住。
她到自己房间里拿了两个礼盒递过来。
“新年礼物。”李佳抿了下唇说，“你们两个都有。”
乔温接过来一看，一条羊绒围巾，看包装应该是回来时李佳在机场买的。
视线往左看过去，李凝禾手中的礼盒比自己小得多。
怎么不仅不一样，李凝禾作为李佳亲女儿还小得多。
刚在心里盘算该不会是自己和李凝禾互换了身份后，李佳一时没反应过来送错了吧？
却看到李凝禾在拆开包装后明显一顿，从里面拿出了一整套彩妆用品。
“这是……”李凝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“新年礼物。”李佳又重复了一遍，“希望你喜欢。”
说完没等李凝禾回什么，就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。
气温在一夜之间升高，隔着客厅的落地窗，能感到浑身暖融融。
李凝禾和妈妈之间的隔阂全部都消除了。
赶在寒假结束前李凝禾到底还是去了穆伟明的葬礼。
不过她没有进去，也没有让乔温。
告别厅里哭成一团，康华芳扒着棺柩几乎要悲伤过度而晕倒。
嘴里高声嚷嚷着：“儿啊，我的孩子啊！你好苦的一生，一辈子都没享过什么福，是妈不好啊！”
李凝禾冷哼两声，停在告别厅外看了几眼，转身就要离开。
“你不进去吗？”乔温轻声问道，“如果你想进去最后拜祭一下的话，我可以代替你去。”
丧歌的声音阵阵传来，不远处枯黄的树枝上，有几只乌鸦发出悲鸣的声音收起翅膀。
“不去了。”李凝禾眼中没有丝毫悲伤的情绪，“没必要进去，我们走吧。”
“李凝禾！”忽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。
康华芳站在灵堂里看到外面的人后，不顾亲戚阻拦就冲了出来。
“你别走！那是你爸爸！你要进去披麻戴孝的！”
乔温转身，被李凝禾拉了下胳膊，只是不用理财。
也不知是因为儿子的离世，还是因为家里没钱，整个人看起来比乔温上次见到她还要憔悴。
那恶心人的脾气倒是没改。
看到乔温和李凝禾准备离开后，又哭又叫跑过来，指着她劈头盖脸一顿大骂。
“没良心的！不是人啊！你来干什么？我儿子就是被你这个孽障给气死的！养你这么大，床头尽孝都不来，我儿子怎么那么命苦啊！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妈把你带走，养成了一个没良心的白眼狼。”
康华芳手里还抓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纸币，往乔温身旁扔。
嘴里念叨着：“你不去送你爸爸，我就来让他见你。”
乔温不想跟她计较，翻了个白眼就准备离开。
站在她身旁的李凝禾挡在了康华芳的攻击，用冷淡语气对她说道：“早就说过这人跟李凝禾没关系，你是觉得反正你儿子死了，这么闹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对吧？”
“你怎么说话的！这是她爸爸！”康华芳纵使到了这个地步，也不允许任何人说自己宝贝儿子不好。
“一个从来没有爱护过家人，只会带来无尽的苦难，又有什么资格称为父亲。”李凝禾视线看向灵堂内，没有一丝温度。
她不知道穆伟明弥留之际有没有过忏悔，不过一切都晚了。
“你又是什么东西来这里乱说话？”康华芳身后一个老太太站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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